13.
叶修打算要去的地方，似乎并不远，他拉着苏沐秋坐上一辆长途车，就这么浪费着时间，显得不急不缓。
苏沐秋看他：“还要卖关子呢？”
先前，他问自己身死的事情，叶修怎么也不肯说，如今只剩他俩了，还有什么说不得的？
叶修扣住他的手，和他坐在长途车的末尾，贴得很近：“这么想知道？”
“也不是。”苏沐秋诚实地回答，“反正早晚得知道。”
叶修挑眉。
“你就可劲地装吧你……”苏沐秋轻哼，“却邪的消息，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？”
叶修捏了下他的手指：“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沐秋大人。”
这一有些奇怪的称呼，让苏沐秋怔了怔，莫名的，心底涌上来一股不自在，他缩了下手，却被叶修揪住，只好清咳两声以掩去：“当初我身死，是不是就是因为却邪？”
神兵之诱，足以让许多人铤而走险，他死于此等争抢，算是情理之中。而此时却邪再次现世，想必能吸引到那些十年前未能如愿的悍匪吧？
叶修没回答，他注意到苏沐秋的不自在，便偏过头，在苏沐秋耳边轻语，呼吸间的气息洒遍柔软的耳畔，触感是凉的。
“都不记得了？当初你揽着我脖子，腿还勾着，声音很好听，我问你，沐秋大人，我的服侍您是否满意，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答的么，嗯？”
低沉的声音滚进耳轮，滚遍苏沐秋的脑海，让他呆了一瞬，总算是反应过来，这略显奇怪的称呼，是十年前两人之间用于何时的了。
苏沐秋眨着眼，在叶修的视线下硬撑了两秒，最后还是扭过头，把脸埋进了车窗的帘子。
虽然不记得，但总觉得，比起以前，叶修要更讨厌了……
叶修失笑，想把人挖过来，但没成功，只好把头靠过去，眯眼歇起来。先有聚精会神地瓷偶炼制，后有与黄袍道人的对战，再是见到苏沐秋的惊喜，一连串折腾让他透支得厉害，全凭一口气撑着。
察觉到身侧的人似是睡熟了，苏沐秋小心地侧过身，让叶修枕得更舒服些。
车子一路开，一直开到了终点站，叶修才醒过来；望向窗外的苏沐秋回头。
“醒了？”
“醒了。”
叶修揉了揉脖子，站起身，拉起苏沐秋下车：“走，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
两人下了车，迎面而来咸湿的海风碧浪，此时太阳已隐没，天空灰蒙蒙，远处海面罩着薄雾，云深不知处。
叶修去码头旁边的便利店打了两个电话，第一个是告诉电话那头人的他目前所在位置，第二个打给了魏琛，告诉他，临走前交待的事情，无需他操心了。
魏琛沉默了一瞬，才道：“好自为之。”
叶修道：“借你吉言。”
不多时，码头驶来一艘三层游艇，停在两人面前。
一个鸭舌帽青年将舷梯伸到岸边，脱下帽子，朝叶修挥了挥：“老大！”
叶修向他点点头，带着苏沐秋走上去。
包子凑到苏沐秋面前，睁大眼瞧了瞧，不太礼貌，但眼神清澈，而苏沐秋也没那么容易感到被冒犯。
“认识我？”
包子点头：“认识！老大说过，苏妹子也说过。”
苏沐秋愣了下，转头看向叶修；他不记得这个与自己同姓的姑娘，心底涌上来的感觉却奇妙而无法言述。
“沐橙，记不记得？”叶修轻轻摸过他的耳侧，问，“苏沐橙，跟你差四岁，就在岛上，带你去见她。”
“好。”苏沐秋点头。
鸭舌帽收起舷梯，朝驾驶舱打了个招呼，游艇又匆匆离开码头。
自艇尾部的升降扶梯进入游艇内部，入眼的是一张大金属桌，桌上摆着电脑、液晶屏等物件，原本查看液晶显示屏的两个男生闻声回头，向叶修打了声招呼。
叶修走过去，看向液晶屏上闪烁的一些红绿色点，问道：“怎么样？”
坐在椅子上的罗辑推了把厚厚的眼镜，快速答道：“南方的迁移速率很快，在消息散布出去的12个小时之后，黑水、湘河、滇南等地的修道者相继北上，其次是西面的天山、青海，北方的长白还没有动静。”
苏沐秋站在后边，仔细看着液晶屏显示出来的图画，背景是一片深色，有河流湖泊的标示，最显眼的是缓慢移动的红、绿圆点，代表的似乎就是罗辑所说的，来自各地的修道之人，南面的要密集一些，北方最少。
“这怎么做到的？”苏沐秋问。
在叶修来后、起身让开了位置的安文逸看了他一眼，淡淡回道：“根据电磁辐射与温度的关系，以一系列公式计算出修道者与普通人所发出的辐射差异，通过轨道探测器收集而来。”
苏沐秋安静地站在后边，听着叶修与罗辑讨论布置。良久，他才侧过头，看了安文逸一眼。
“你讨厌我？”
安文逸没料到他如此敏感，怔了下，没说话，撇开了眼。
苏沐秋轻笑，不以为意。
“你才是对的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眼神有一丝飘渺。
直到此时，安文逸才觉得他是一个游魂。
